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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人间留不住

【楼诚|二十四节气篇】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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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量楼春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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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小祖宗生病了。

明诚将手更深地插进风衣的口袋,同时试图把裸露在冷风中的脖子往衣领后缩。

……糟糕,领子有点低。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再一次后悔出门太急,连围巾都忘记带上。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姐过两天就回来了,这种时候明台居然病了,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还发着低烧。要是让大姐知道了,准又要数落明楼和他没个兄长的样子,她出门才几天,他们就能把明台照顾到发烧。

明诚想,他和大哥在大姐眼里,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弹靶,脑门上印了四个大字——向我开炮。而大姐虽然向着明台更多,在这一点上却意外地听他们的话。

明诚再度叹了一口气。

他是在去叫明台起床上学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明台虽然喜欢赖床,但每次他一打算采取强制性手段叫起,明台就跟脑子里长了电台一样瞬间接收到警告的波段,总能赶在他动手以前滚下床。但今早他在门外威胁了几回,小东西都没有动静,开门进去一看,脸蛋红红的,呼吸有点重,一摸,得,发烧了。

明楼已经出门了,最近他的作息变化有点大,尤其是大姐不在家的时候,他出去得特别早,回来得特别晚,连明台都觉得有些奇怪。明诚明里暗里问过几回,明楼只说没什么大事,显然是不愿提,明诚也就没再多问,顺便还帮他在家里打了掩护。

起初明诚还算镇定,他看了看明台的症状,不算太严重,应该只是感冒,请苏医生来开点药,实在不行就打一针,蒙头睡上一天出出汗,明天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然而打电话去给明台和自己都请完假后,明诚拎着话筒僵住了。

“苏医生……?”

“不好意思,苏医生家里出了点事,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大姐不在,大哥不在,苏医生不在,连家里的佣人都请假回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明诚撂下话筒,觉得自己头有点疼。

头疼归头疼,小祖宗还病着呢。好在留在家里的是明诚,他去明台房间把人拎起来,让他草草吃了几口早餐垫肚子,然后一碗姜汤灌下去,同他说:“苏医生不在,家里也没有药了,我去外边给你买点药,你好好休息,如果实在不舒服,就打电话给大哥或者大姐。”

明台迷迷糊糊睁眼看他,鼻音很重:“电话……”

“电话号码我写在纸上了,放在你床头柜上。大哥的号码是他们学校传达室的,大姐的是家里工厂的,应该都能打通,我买完药也很快就回来。”

明台胡乱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明诚把他塞回被窝裹好被子,先去厨房洗了锅和米,把粥煮上,这才急匆匆地带上钱和钥匙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心急,反倒不觉得冷,现在稍微冷静下来,明诚只觉得想哆嗦。

……要命,明明入春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冷。

他一边在脑中胡思乱想,意图通过这种手段分散注意力来抵御寒冷,一边将目光四下投注,寻找药店的所在。

咦?

明诚站住脚,迟疑地偏过头去,盯着不远处的那家裁缝铺,眨了眨眼。

他想了一下,走过去,经过门口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朝里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一抹鲜嫩的黄色,是少女飘动的裙摆。

大概是看错了。

明诚很快将这件小事抛在脑后,他给明台买完了药原路返回,再次经过裁缝铺的时候却险些和另一个人撞上。他赶紧止步,低头歉然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是我莽撞了,您没事吧?”

嫩黄色的裙摆在眼底掠过,娇俏的女声敷衍应着:“没事没事,你走吧。”却没多看他一眼,视线一直朝着他身后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明诚又道了声歉,这才走开,擦肩的时候他鼻尖微微一动,先前因为匆忙而强行压下的怀疑被重新翻起。

之前在裁缝铺门口瞥见的身影……到底是不是大哥?

 

明楼难得在中午回了家。

明诚坐在客厅看书,听见响动抬起头来,止不住的惊讶:“大哥怎么回来了?”赶紧迎上来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和围巾,挂到衣帽架上。

“怎么,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啦?”明楼佯怒,“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啊。”

明诚憋笑:“是是是,在家您说了算。”他作势伸手要替明楼拍拍衣摆,“大少爷,您辛苦了,快坐快坐,您吃过了吗?要不要喝茶?”

明楼手指虚点他几下,哼笑一声:“不学好。”

明诚一摊手:“跟谁学谁嘛。”

兄弟两个坐下来,明楼问他:“今天怎么不用去上课?”

明诚顿了顿,看他一眼:“明台病了,有点烧,我请了假照顾他。”

“严重吗?请苏医生来过了吗?”

“还行,大姐回来之前肯定能好。”明诚慢悠悠道,“苏医生回老家去了,不在诊所,我去药店按着症状买了点,他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明楼点点头:“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明诚却赶在他前面伸手一拦,“大哥,明台刚睡着,你现在去只怕会吵到他,还是晚一些吧。”

明楼微微挑起眉:“哦?”他上上下下看了明诚一会,还真就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靠在沙发上语调上扬,“别绕弯子了,你想说什么?”

明诚笑起来:“大哥最近挺忙的吧?”

“是挺忙。”

“忙什么?”

“学习,工作。”

明诚说:“回答错误。”他摊开手掌,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看标签大抵是明家香这个季度的新品。

明楼拿过来看了两眼,笑着开口:“你小子,鼻子还挺尖。”

“大哥送女孩子礼物真是太敷衍了,想必没有细看就从书房柜子里随便挑。这款明家香可还没投产,明堂哥要我学调香,所以事先送了我两瓶,谁料竟会被大哥拿了一份去讨女孩子开心。”明诚一脸无辜,“没办法,这香味我印象太深刻了,一照面自然就猜出来了。”

明楼将香水递回去:“继续说说,还有哪里有破绽,光这一点证据可不算充分。”

“我帮大哥挂外套的时候,在肩部上瞅见了一点线头,嫩黄色的,其实挺显眼。”明诚冥思苦想状,“哦,仔细想想,似乎还缠着几根长发,大哥您……”他探头看了看,“您是决计长不出这么长的头发的。”

明楼不置可否:“还有呢?”

明诚替他倒了杯茶,笑着说:“其实大哥本就没有刻意遮掩,今早我在裁缝铺那里看见有个人影极像你,又闻到那位小姐身上的香水味道,串着这些时日你的作息一想,就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其实你回来的时候我也不确定,但是巧合太多,凑在一起,也就不能让人再相信只是巧合了。何况我之前打过一次电话给学校的传达室,想让他们转告你明台的事,结果看你先前的样子竟是一点不知情,我就更有理由怀疑了。你看,我这不就猜对了吗。”

“阿诚也学会诈大哥的话了啊。”明楼语气听起来像是责怪,眼神却带笑,表情也很是欣慰,“做得不错,值得表扬。”

明诚同情地看他一眼:“大哥,你还是先操心自己吧。我出门前告诉明台,让他实在不舒服就给你或者给大姐打电话,先前他有些难受,倒还记着大姐在外面办事不能打扰,于是就打电话到你的学校去了,结果……”他摊手,“我不知道具体电话里是怎么说的,但按照刚才明台的转述来看,接电话的是你同学,说明楼约会去了,没空管弟弟们的事。”

明楼只觉得晴空里一个霹雳:“然后呢?”

明诚看他的眼神更同情了:“小东西生着病呢,那边说话大概有点不耐烦,他一委屈,就打电话向大姐哭诉了,正好,是大姐亲自接的电话。”

“大哥,大姐说她忙完了手头的事会马上赶回来,要我转告你,别忘了打扫小祠堂。”

明楼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诚想了想,凑近了安慰他:“大哥也不用太紧张,要不直接让大姐见见那位小姐吧,说不定大姐一开心,您再哄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很意外,明楼的神情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变得更沉重,他双臂支在膝盖上,低下头,手指按着两边额角,叹息着说:“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明诚慢慢抿直了嘴唇。

 

当天下午,明诚就明白了。

明楼去看完明台的状况,在书房端着咖啡坐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出了门。明台下午也退烧了,有了几分精神,嫌药太苦,闹着要吃松子糖。明诚被他磨了半天,终于松口,答应出门给他买,条件是大姐回来后不许再添油加醋给大哥找不痛快。明台哼哼唧唧地在被窝里滚了滚,最后没抵挡住松子糖的诱惑力,点头签了条约。

卖松子糖的小店离明公馆不远,明诚穿上外套出门,偏偏又是那么巧,买完糖出来,就在小店门口排起的队里看见了明楼,身旁还站着那位嫩黄裙子的少女。

明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大哥。”

“阿诚?”明楼诧异地转过来,“你怎么……哦,家里那个小东西,病还没好全,就惦记上吃糖了?

明诚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就瞧见旁边那个少女挽着明楼的手臂摇了摇:“师兄,这是你弟弟吗?”

明楼拍拍她的手背:“这是我的二弟,明诚。阿诚,这是我的师妹,曼春。”

“师兄,哪有这样介绍女孩子的!”少女娇嗔了一句,对明诚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明诚,幸会。我是汪曼春,你大哥明楼的同门师妹。”

汪曼春。

汪家。

明诚下意识地去看明楼。

明楼移开了视线。

祠堂里供奉的三块牌位,树底下挖出来的陈年女儿红,岁月里尘封的往事,记忆中淋漓的血痕。

亲丧,家毁。隐恨,旧仇。

明诚垂下眼睛。

“汪小姐,幸会。”

他抿紧了有些发抖的嘴唇,伸手同汪曼春轻轻握了一下,不敢再看面前的两个人,低声说:“不打扰大哥和汪小姐,我先回去了,明台还等着呢。”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因为要一边说话,一边竭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一丝一毫都不敢流露出来。但这一句话他又说得很快,因为他怕自己在这里再多待一秒,就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是了,难怪身体这么冷,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又没有带围巾,一定是这鬼天气,害我冷得直想打哆嗦,牙齿都快磕碰到一起去,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等一下,阿诚。”

明楼叫住他,皱眉看了他一会,忽然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他围上:“这种天气要多穿点,明台已经病了,要是连你也没躲过,大姐又该骂我了。”

明诚被他用宽大的围巾结结实实地包了一层,从脖子到下巴都被挡住,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大哥不冷吗?”

一只手落在他头顶,安抚地揉了揉。

“别担心。”明楼对他笑一笑,眼底有疲惫,神情却释然,“回去吧。”

 

明诚在路边慢慢地走。

他想起大姐当着记者的面把年礼单子砸到汪家人脸上,同他们说血仇不共戴天,眼底的厌恶和痛恨几乎要溢出来;想起明台到现在仍不太能接受红色的东西,常常大半夜被噩梦惊醒,哭着要找妈妈;也想起糖铺前携手私语的一双人影,明明靠得那么近,却也隔得那么遥远。

他拢紧了脖子上的围巾,觉得今年的倒春寒有点凶狠。

“春分,一候元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

“先生,都会响雷,也都有鸟鸣,听起来似乎同惊蛰没什么区别。”

“那阿诚就记住,春分前后呢,会有一次‘倒春寒’。”

“倒春寒?那是什么?”

“就是虽然进入春天,但天气在某一段时间却会忽然变冷,冷得就好像又回到了冬天一样。所以阿诚要记得多穿点衣服,小心不要因为贪凉而生了病。”

“我不怕冷,不过我会记得提醒先生多穿点衣服,让先生不要生病。”

“那先生就多穿一些,连同小阿诚的份一起。如果阿诚冷了,先生就可以把衣服分给你一件,这样我们两个人都不会生病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

明诚将脸缩在围巾后面,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倒春寒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再凶狠也不要紧,大哥答应过的,为他自己,也为我,会多穿上几件衣服。

我们终究,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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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脑洞,不知所云,今天写得非常不顺。

话说原本结尾那块一开始是这样写的:

“嗯……春分的时候呢,昼夜均,寒暑平,阴阳相半,和合而候万物生,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可以开始寻找配偶了。”【并不

果断划掉。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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