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破愁须仗酒

最是人间留不住

【楼诚】指教

一发完甜饼,现代AU,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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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氏集团最近空降了一名执行总裁。

明楼,三十一岁,履历光鲜,据说曾在巴黎大学金融系教过几年书,学术界对他颇为看好,不知为什么忽然就递了辞职信,跑到企业里边来任职了。

不过眼看着明楼一上任,董事长明镜就大事小事统统不管,优哉游哉出门度假去了,再参考一下两人的姓氏,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答案——原来这就是太子爷,难怪不管怎么在外边晃荡,终归还是得回来接手家族企业。

总裁秘书处的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一帮人摩拳擦掌,精神百倍,打算给顶头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太子爷上位,他们说不定也能一步登天。

——三天后,他们全都死心了。

实在不是他们能力不足,而是这位太子爷……真的太难伺候了。

明楼上任的第一天,集团里的高管就被解雇了三个,欢迎仪式还没结束,他就直接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宣布了这一决定。那三人有意辩驳,他慢条斯理地举出十余条证据,将三人是如何勾结对手、出卖公司机密说得一清二楚,末了含笑告诉他们,律师团已经向法院提请了诉讼,传票不日便至,要他们回去好好做准备。

立威立得如此迅速,公司上下尽数凛然,秘书处的员工战战兢兢,工作起来更加谨慎——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逃过一劫。

明楼显然很不满意秘书处的工作成果,他翻出旧的文件,把秘书处里的人一个个叫进去,倒也没有厉声叱骂,反倒态度温和,逐个给他们挑毛病:哪里言辞有问题、哪里合同有疏漏、哪里数字存在重大错误……非得说到他们冷汗涔涔羞愧欲死为止。

自此,秘书们每回进总裁办公室就如同上刑场,到了后来他们更是变着法子推着别人去替自己汇报工作——秘书长明诚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明诚其人,也是从巴黎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意外的是他学的专业明明是艺术,一进入明氏财团却展现了卓越的金融天赋,接连谈成了几笔大单子之后得到了明董事长的赏识,直接把他提成了秘书长。明眼人都很清楚,他不会在这个位子上待太久的,等到眼界和资历都打磨完毕,明诚肯定会进入管理层,成为集团新的核心班底。

也有人怀疑明诚是明家人,但是人事部也透了口风,他是个孤儿,虽然姓氏相同,却和明家没有半点关系。能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那是他自己的本事,明镜欣赏他,完完全全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

意外的是,明家姐弟在这一点上出现了分歧,明镜看重明诚,明楼却好似很不喜欢他。起初给秘书们挑刺的时候,但凡明诚经手过的文件都非常漂亮挑不出问题,明楼却愣是要从其他方面找回来,指责他作为秘书长却坐视手底下的人出各种纰漏——然而明诚成为秘书长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明楼挑的却是起码半年之前的错。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明楼却像是跟明诚杠上了一样,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明诚给他准备饮品,咖啡嫌太浓,茶嫌太淡,连水温都要反复计较。再然后听明诚汇报行程,无论如何都能找到不合心意的地方,虽然秘书处内部一直有微妙的竞争和敌意,但明诚遭到上司这样无理的苛待,同事们都不禁在暗地里替他抱不平。

明诚却永远都是云淡风轻,明楼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惊不怒。比如眼下,明堂来找明楼谈生意,刘秘书送了文件进来,还没退出办公室,就见到明楼当着明堂的面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冷声对明诚道:“这泡的是什么鬼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你就是这样招待公司的客人吗?”

刘秘书不敢再听,忙忙把门阖上去找同事分享八卦。明堂坐在沙发上却丝毫没给明楼面子,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阿诚泡茶的手艺可是连你大姐都称赞过的,大少爷该不会是喝惯了洋咖啡,嘴里才这样挑剔吧。”

明诚站在旁边笑得谦虚:“蒙董事长错爱。”

明楼被噎了一句,脸色阴晴不定,明堂看他一眼,饶有兴致道:“我看你好像对阿诚很是看不上眼?你要是不想留着他,不如让他来我手底下,这样的人才我可是稀罕得不得了。”

“谁说我看不上他?”明楼反驳得很快。

“得了吧,你才来公司没几天,这楼栋上下都传遍了。”明堂斜他一眼,“公司里那群小姑娘可是对阿诚心疼到不行,我方才从楼梯间经过,还听到她们在说你是黑心的资本家,专会为难人。”

明楼不承认:“我可没有在为难人,我这是在指点他。大姐把人放到秘书处来,不就是想着好好锻炼他吗?我这是在给他机会。”

明堂哼笑一声,不接他的话,直接转头去问低眉顺目的明诚:“阿诚啊,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干吧。一应职位待遇照旧,甚至可以比这里更好,我呢,不敢说是个好老板,但是肯定比明楼要脾气温和,不会随便为难下属——你看怎么样?”

明楼还没张口,明诚先回绝了邀请:“多谢您的赏识,但我对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很满意,短期内没有改变的打算。”

明堂啧啧称奇:“你们家董事长到底许了你什么条件,让你居然能忍下这样的苛待?”

“您说笑了。”明诚微微一笑,倾身替他们两人加满了茶,“在先生身边,我确实得到了很多的指点,受益匪浅。至于其他的——您大概不知道,我先前在巴黎上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课,授课的教授选我当了助教,他也是东方人,口味也挺挑,但其实人很好,因此这些事情我早都做惯了,并不觉得这是被刁难了。”

明楼坐在旁边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变得更黑了。

明堂听他这么一说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来问明楼:“说到这个,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在巴黎教书教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想回来了?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大妹子年前还在和我说,家里两个弟弟各有各的追求,她打算找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公司,以后你们坐着等分红就好。”

明楼沉着脸道:“没什么原因,想回来就回来了。”

明堂才不相信:“你小子还想瞒我?我可是听说了,你是在巴黎有了心上人,为了把人家追到手才磨蹭着不愿意回国的,好像还是个学画……”

“明堂哥。”明楼出言打断他,眼风往旁边一扫,很快又收敛回来,“没这回事,你别瞎猜。”

“嘿!什么叫瞎猜啊!”明堂唰啦一下站起来,手指就快指到他鼻子上了,“你大姐早就跟我透过底了,你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头一回动心就看中了自己的学生,偏还闷在心里说什么要等人家拿完学位?好了,现在毕业是毕业了,但是人呢?我看你就是失恋了才跑回国的,回国就回国,还要拿公司里的人出气!真是有出息啊!”

明诚低着头,悄悄翘起了唇角。

明楼脸色变了几次,终于忍不住端茶送客:“明堂哥,文件您拿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头再讨论,一会我还有个高层会议……”

明堂拿了文件扬长而去,明楼咬牙把茶杯端在手里转了半晌,一眼瞥过去疑心明诚在偷笑,不由气上心头:“怎么?很好笑吗?”

明诚清了清嗓子,坦然道:“是挺好笑的,没想到先生会是这样纯情的人,一时让我想起了那个选修课老师。先生和他其实很像,都是一径的嘴硬心软,外边人只看了表象,都以为你们是在刻意找我的不痛快,实际上你们一直都在暗中指点我,替我保驾护航。”

“就拿上周的财务汇报会议来说,会上陈部长一直想拉了秘书处给他的错误顶缸,若非先生提前责令我整理旧的报表,只怕我难逃一劫——董事会可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秘书长的,他们只关心如何追责。”

明楼冷哼一声不说话,明诚郑重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别人待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头。先生待我尽心,我又如何不会为先生尽力呢?”

“若真是如此,又何必离开巴黎?”明楼重重合上文件夹,声音很冷,“听说你那位选修课导师非常看重你,你回国的时候却一点讯息都没有留给他。他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心焦地找了你半个月,才知道自己的得意弟子早就离开法国了。”

“这样,也算作有良心吗?”

明诚轻轻叹息,垂下眉目不说话,明楼没有等到他的解释,火气更大,一把将文件砸到他脚边:“出去!”

明诚低声劝他:“先生,气大伤身。”又蹲下去捡了文件重新放到沙发边上,“我先出去了,二十分钟后再来提醒您去开会。”

明楼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太子爷没在任上待满一个月,就说要调往法国坐镇分公司。

集团上下欢欣鼓舞,用欢迎太子爷空降时的双倍热情欢送他的离开。

秘书处的人都认为,明楼离开,最高兴的一定是秘书长明诚,然而他们并不能从秘书长那张永远淡定的脸上看出一点情绪波动来。

明楼飞法国那天谢绝了所有人的送机,他拎着公文包出了明公馆,却见大门外已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窗摇下来,露出明诚眉目清俊的脸。

“你来做什么?”

“董事长今天调用了家里的司机,我来送您去机场。”

明楼站在原地不动,明诚无奈地笑一笑,对他晃晃手腕示意了一下表上的时间:“您总不能自己开车去机场吧,再不出发,一会可能会堵车。”

明楼进了后座,扣好安全带,自顾自地闭目养神,明诚盯着后视镜笑一笑,安静了一会忽然开口:“我的养母几个月前去世了。”

明楼闭着眼睛恍若未闻,明诚也不在意,慢慢道:“她有精神病史,早年从精神病院出逃后一直寻不到踪迹,几个月前忽然有人捎了话给我,说她快要不行了,临死前想见见我。”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很乱,她善待过我,却也虐待过我,现在她要死了,隔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她……机票、回国,都是一个朋友替我办好的,我浑浑噩噩上了飞机,完全忘记了要给我的导师留话。”

“养母出逃后躲进了偏远的乡村,那地方在深山里,我是到了那里才发现电话没有信号。那时我已经冷静下来,记着要给导师报个平安,但却根本没办法同外界联络。”明诚说着说着就苦笑起来,“我写了信,请出村的人替我投到镇上,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信也出了岔子,并未送到导师的手上。”

明楼终于开腔,语气也稍微温和了一些:“那么之后呢?你处理完养母的后事,为什么不回法国,反而留下来进入明氏工作?甚至你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也没有向你的导师透露只言片语。”

明诚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寄出的那封信里,我抄录了一首EmilyDickinson的诗——My River Runs toThee.”[1]

明楼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寻找明诚的目光,明诚却避开了他的注视,道:“我没有等到回复,我以为……”他顿一顿,匆匆接下去:“后来的事情,先生也都知道了,我应聘进入明氏,没过多久,您就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阴差阳错。

明楼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只觉啼笑皆非。

机场很快就到了,明楼拎着包下了车,明诚摇下车窗,在驾驶座里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先生,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明楼故意道:“回来?你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我没什么能再指点你的了,你还盼着我回来做什么?”

明诚柔声回应:“等你回来,指教我的余生。”

 

【完】

 

[1] 艾米莉·狄金森《我的河冲你奔来》:My River runs to thee —Blue Sea! Wilt welcome me?(我的河冲你奔来。欢迎我么?喂,蓝海!)——节选,明诚用以表明心迹,结果没得到回复,以为自己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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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证明阿诚哥也是情话十级,这个技能绝不是大哥的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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