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武侠AU】并辔
【卷五·断魂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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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忘记了剧情,把十万字的前文看了三遍。不列大纲的下场。
还会修文,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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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杆枪。
枪尖锋锐,枪身修长,枪尾处雕琢成奇异形状,像狰狞的鬼面,又似绝丽的红颜。
黑红的纹路在玄铁上蔓延出难言的绮丽,黑得像墨,红得像血,交织在一处只觉浮幻,仿佛能从其中窥见九天十地的玄妙与风情。
神兵谱二品新任榜首,修罗枪。
“李摇光。”明诚轻轻念了一句,自言自语,“她怎么会在这里?”
明楼踱步过来,略微皱了皱眉。
枪尖斜指地面,红衣女子眉目英气,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拢起高高的马尾,嘴唇微抿,下颌半抬,一动也不动地挡在穆长风面前。
于曼丽更用力地握紧了双剑。春温秋筠先前已和修罗枪有过一波交锋,内力撞击余留下来的震颤感犹在她的指尖荡漾,她却只做未觉,厉声道:“让开!”
李摇光的表情冷肃如冰雪,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却睥睨,脖颈扬起的弧度暗藏了嶙峋的傲气。她冷声回应:“想要动教主,先过我这一关吧!”
于曼丽声音微提,一字一顿:“你让是不让!”
修罗枪的枪尖虚虚画了半段弧线,权作答复。
双剑一振。
春风吹开碎雪,柳绿映了桃红,温柔和煦的光倾泻下来,一如伊人于水边回眸一笑,一笑作春温。
是风光晴暖,是天高云淡,是归巢双燕衔来的枝桠,是绵绵细雨里垂下的帘栊。
足教人心荡神驰,融进天地间,醉在春意里。
然而下一刻,剑意陡然一变。
草木萧瑟,露结为霜,那霜是剑尖上凝结的一点锋芒,不化,折了水色,折了月光,折出一段万物皆杀的锐意来。
是登山临水的远行客,是系舟江上的异乡人。千里万里,一线凄凉。
凄凉到了极致,乃显凄厉。
剑下有春秋易换,剑下有四时轮转。扁舟直下,猿猱长啼,满满都是执剑者的愤怒与质问,风雨中不退不避,一剑斩断苍龙!
明台露出一点惊异来。
明诚缓和了神情,这会不禁笑一笑。
“春温剑和秋筠剑跟了咱们家小少爷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它们显露出这等威势。”
“神器有灵。”明楼也笑了,“明台是好的剑主,却不是最适合春温秋筠的剑主。眼下能落在于曼丽手里,也算有了好去处。”
明诚稍微退了半步与明楼并肩,偏头眨了眨眼睛,笑道:“这算不算是天作之合?”
明楼不置可否,眼神从他腰侧的无争剑上一扫而过,不着痕迹,只淡淡道:“是挺难得,但也不稀奇。”
明诚懂他意思,下意识按了按剑柄,微微一笑,眉眼止不住的温柔。
他们言语的时候,李摇光枪尖一抬。
刀山火海,血池炼狱,冷峻的玄色与炽烈的鲜红于她掌底拓出印痕,六道魑魅纷涌而出,青面獠牙,狰狞情态,直直向对手扑去。
骁勇善战的阿修罗族举起了森冷的屠刀,一刀劈开云雾翻涌,十方三界,神鬼辟易!
枪与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差毫厘。
“叮!”
却不是双剑和长枪的碰撞声。
朔月刀隔开了春温秋筠,无争剑架住了修罗枪。
后发而先至。
明诚眉梢笑意未褪,穆怀掩袖几声轻咳。
“咳、咳咳……摇光,退下。”
李摇光毫无异议,收招行云流水,一路退至穆怀身后,应声道:“是。”
相较于这边,于曼丽就难说服多了。
“我非杀了他不可!”于曼丽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阿诚哥,你让开。”
穆怀云淡风轻地一挑唇角,施施然收了刀,安然接下了于曼丽仇视而愤恨的目光。
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于曼丽,春温秋筠嗡鸣着,需要饮眼前人的血才能有所平息。
明诚垂眼看了看于曼丽,忽然喊了一声:“明台,你过来。”
“啊?”小少爷茫茫然走上前,刚想问“什么事”,下一刻就看见明诚一抬手击在于曼丽后颈,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于曼丽一心只盯着穆怀,没想到明诚忽然来了这么一遭,自然着了道,哼也没哼一声就软软倒了下去。
正好倒进几步赶上来的明台怀里。
软玉温香撞了满怀,明小少爷却只一头雾水:“阿诚哥,你做什么?”
“她太不冷静了,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用。”明诚还剑入鞘,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带曼丽找个地方休息去,她若是醒了就告诉她,事情我会替她弄明白的。”
明台抿了抿嘴唇,爱惜地把女子往怀里拢了拢,不由自主地辩解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若是……”明诚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兄长好端端地站在原处,安抚地对他笑,暖融又熨帖。他忍不住回了一个笑容,又转回来,语调叹息:“但是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只是不希望日后她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交给我吧,你好好照顾她。”
明台重重点了点头,半是敌意半是警惕地看了穆怀一眼,弯下身子把于曼丽抱起来。
臂弯里的人轻得像一片羽毛,又好似承载了他一生的重量。温热的吐息打在他的心口,又酸又软,却教他情不自禁挺直了脊梁,想为怀中人撑起整片天空。
爱使人脆弱,更使人成长。
明台垂下目光,用眼神亲吻怀中人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温存而柔软。
明诚曾经问他,想从于曼丽身上找回什么、得到什么?回不去的年少时光,还是爱与被爱两心相通的温柔甜蜜?
明台想了很久,到最后终于有了答案。
“我不想从她哪里得到什么。”他说,“我只想给她所有我能给的。如果真的要说,那么,我想看见她笑,不带任何阴霾的笑。”
“哪怕不是因为我。”
陆从云已经走了,他得安排人手去处理封谷的后续事宜,连带着打探一下霍如的下落。
走之前委托了明家兄弟留意水源,说是三日后一定会赶回来查看效果。
天南倒是被留下来了,眼下事情多,没空跟小少年详细地说明来龙去脉。陆从云索性当了坏人,直接点了他的睡穴放倒在明诚边上,方便在场几人谈一些不适合天南听的事情。
穆怀咳了几声,气息慢慢均匀,微笑道:“二公子想问什么?”
明诚拧眉看了他一会,道:“于清行真的死了?”
“于清行?”穆怀讶然重复了一句,“谁?”
他转头去看李摇光。
女子会意,上前低声禀报了几句,隔得不远,明诚隐约听见了“左使”、“右使”、“护法”等关键词。
“你问的是那个湘绣商人?”穆怀这下恍然,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死了。”
明楼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掸了掸灰,慢慢坐下来。
明诚眉心一紧:“怎么死的?”
“天底下每天都有人死,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他死在了落霞山,你能说他的死和朔月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穆怀笑了。
“有,当然有。”他慢吞吞地说,“但这是本教内务,临渊山庄手再长,也不该伸到落霞山上来吧。”
明诚也笑了。
“穆教主,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性。”
李摇光摸上了枪柄,注视着明诚,眼神陡然凌厉。
穆怀头也没回,脑后却仿佛长了眼睛:“摇光,不得无礼。”
“……是,教主。”
穆怀拢袖看了明诚一会,陡然笑道:“先前本座欠了二公子一个人情,眼下正好偿清了。”他淡淡道:“于清行为人所杀,死在牢里,至于凶手……本座说是右使一脉所为,二公子相信吗?”
“何以确定?”
“事发前后,有人途经牢房,看见了流光步。”
明楼听到此处,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睛。
明诚皱眉,追问了一句:“除此之外?”
“没有其他证据。”穆怀坦然道,“现场非常干净,尸体也不见异样,一刀致命,既狠又准。”他顿了一会,唇角的笑意味深长起来,“刀口的长度和宽度,乃至下刀的方位手法,都与本座相差不大。”
明诚半眯了眼睛,眸底掠过微光:“我又如何能确定,这不是教主的自我开脱之语?”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座并不关心。”穆怀声调平和,说出的话却再冷漠不过,“死在本座手底的人不知凡几,多一个少一个没所谓。你就当是本座动的手,也无妨。”
“即便有人会因此向教主寻仇?”
“落霞山脚下白骨累累,有教众,但更多的是来向本教报仇的武林人士。”穆怀一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杀人者人恒杀之,怕死就不要习武,更不要当江湖人。”他斜睨了明诚一眼,又瞥了瞥明楼,哼笑:“本座知道临渊山庄最爱管这些江湖闲事,可惜杀人偿命并不是本座的信条。”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是清晰:“强者为尊,成王败寇。仅此而已。”
“刀口舔血的人,今日生,明日死,多么寻常。”
“什么大义公理,什么侠胆仁心,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本座所求,不过两字。”
“活着。”
话不投机,最后还是各走了各路。
没想到几人入住的客栈竟也还是同一家。
明诚上了楼去找明台,打算看看于曼丽的情况。明楼在大厅里拣了张空桌坐下,招呼店小二来上了几盘小菜一壶茶,一边颇为清闲地等明诚下来,一边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熟面孔。
目光转到一处,忽然凝了凝。
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一身金衣几乎能晃瞎旁人的眼睛,全身上下无一处衣饰不是上品,脑门上简直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有钱。
孤身一人,书生打扮,手边无刀无剑,只有一张琴。
在心怀不轨的人眼里,除了有钱之外还得加上两个字——肥羊。
光说眼下,就在这家客栈里,投注到这位公子身上的歹意视线也有不少。
明楼摇了摇头。
那公子喝完最后一口酒,结了账,背上琴往外走。
有人从角落里悄悄站起来,蹭了蹭手,拿了兵刃,正打算跟上去宰一宰肥羊。
穆怀和李摇光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李摇光伸手打帘子,没料到里边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步履有点踉跄,身上还有酒气,眼见就要撞上来。她当然是能躲的,但是穆怀就在身后,她犹豫了一下,于是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她有所准备,一晃之后站稳了,那公子却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地上,抬头就要发怒:“你……”
他忽然顿住,目光在李摇光脸上一扫,直接落往她的肩头。
修罗枪的枪尖从那里探出来。
他又看了看李摇光,一下子清醒了,蹭地一下爬起来,狐疑道:“修罗枪?”
红衣女子挑起了一边眉毛。
“李摇光?”
另一边眉毛也挑起来了。
“你是谁?”她问。
“好哇果然是你!”那公子一撸袖子,什么书生文雅全忘到脑后,气汹汹地指着她,愤愤不平,“就是你抢了本公子的榜首?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江湖百晓生什么眼光!你哪点比本公子强了!”
李摇光一头雾水:“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得我?”那公子更气了,“我是叶景之!”
清商琴叶景之。
先前还打算劫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摇光敷衍地点头:“这下认得了,你想怎么样?”
叶景之哼了一声:“来比一场!赢了的人才是榜首!”又絮絮地抱怨:“凭什么把你排在本公子前面……好不容易等沈含章被挤下去了……”
李摇光冷漠地回复:“恕不奉陪。”
叶景之瞪大了眼睛。
“劳驾,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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