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破愁须仗酒

最是人间留不住

【楼诚|武侠AU】并辔

【卷三·明月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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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说让明台入赘不是你的意思?”

“是我,但是……”

“还有什么好但是的!明大公子,您真是慷他人之慨啊,好好的弟弟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想瞒着我?”

“大姐,大姐,您息怒。”明楼赔笑,“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吗?再说,明台也没有真的……”

“他要是真的入赘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明镜狠狠瞪他一眼,拍开弟弟伸过来扶她献殷勤的手,“你还整天说明台不听话,我看你才是翅膀长硬了,连姐姐都不管了!”

明台噗的一声笑出来,赶紧侧过脸忍住。

“哪能呢?”明楼用眼角斜了幼弟一眼,暂时放了他一马,又锲而不舍地把手朝着姐姐递过去,明镜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再拒绝他的搭手。

明大小姐在上首的太师椅里端端正正地坐下来,拇指上扣着的银制扳指和茶盏的外壁碰撞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慢悠悠地啜饮了一口茶,垂着眉眼,不说话,隔着白雾看不清脸上神情。

这样的姿仪,让习惯于在她身边撒娇的明台都噤了声。

明楼非常识趣,主动问:“大姐,您看……我做错了事,总得弥补一二,对吧?但具体该怎么做,还得您教教我才行。”

明镜半抬了眼睛,似笑非笑:“明庄主胸有丘壑,还用得着我教你?”

“长姐为母,我们就算年纪再大,也还是您的弟弟,合该听您的教诲。”

“听是听了,却不一定会去做,是这个意思吧。”明镜把茶盏搁下,又将手上的扳指脱下拿在掌心里把玩,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多少年前就在敦促你,早些成家,娶妻生子,给下边两个弟弟带个好头,结果呢?”

她瞬间冷下声音:“你倒是好啊,带着带着就把自己的弟弟带上歪路去了!明楼,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

早在离庄前,明楼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默不作声地在明镜面前跪下来,明台想劝,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明镜看他——这个弟弟,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血亲,是她这么多年最大的慰藉和骄傲,无论她再宠爱明台,再疼惜明诚,明楼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依然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那一日山庄里,她在湖心亭遥遥望见那一幕的时候,才会按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激烈情绪,声色俱厉地赶走了两个弟弟。

不是纯粹的震惊——这么多年他们形影不离,也从未与女子交往过密,她心中早有隐约的猜测;不是纯粹的愤怒——她从来开明,眼界也宽广,怎么会容不下一对有情人携手余生。

她只是难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只是失落,又仿佛自己并没有真正失去……种种种种杂糅于一处,只留下满心的复杂,无法言说,却也如鲠在喉。

“明楼。”最终她轻轻说,“我让你们都好好想想,这么久了,你想好了吗?”

“是的,姐姐。”明楼跪得笔直,恳切地对她说,“从离开家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没有改变的打算。”

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望您成全。”

明镜注视了他很久,明楼也不避不让,坦然回望,眼底满满的全是坚定。

他们沉默得太久,久到明台都忍不住开口,小声地唤了一声:“姐……”

明镜抬起手,示意他不要插话:“即便我就向江湖宣告,你明楼,从此之后再不是临渊山庄的主人,不是明家大公子,不是我明镜的弟弟?”

明楼浅淡地笑了一下。

“大姐,无论您向天下宣告过多少遍断绝关系,我依旧尊敬你、爱重您,有没有这个名义其实并没有关系。”明楼轻声说,“至于其他的……我就更不会在意了。临渊山庄是我的责任,明家是我的家,不管我是什么身份,这一点在我心里都不会改变。”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明镜冷冷地笑了一下,“那从明日起,你就别当这个庄主了,去跟着山庄旗下的商队跑船去吧。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从船队小工做起,不许凭着身份获取任何便利!”

“是。”明楼非常干脆地应了,又问:“近期是哪一支船队要出海?”

“飞廉号。”明镜说,“江流岛今年的拍卖会提前了,有几样货品需要尽快运送过去,正好飞廉号闲着,我就让他们加开这一趟,回头再补给船员双倍红利。”她看了明楼一眼,“当然,你是没有的。”

明楼无奈地笑一笑:“好,我尽快动身,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船队明日会在本城停泊半个时辰,补充物资和人手,我已经把你和阿诚的名字都报过去了。不过,是假名。”明镜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书给他,“你们明天就走,不许找借口推延,在船上也好好干活,我会找人盯着你们。”

明楼一概应下。

明镜站起来往外走,明台在后边眼巴巴望着她,不敢叫,结果她一走到门口,正巧迎面遇上了出门回来的明诚和于曼丽。

于曼丽的紧张是完全表现出来的:“明……明大小姐,您、您好。”她本来蹙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见到明镜立刻手足无措,捏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诚面上镇定如旧,心里却如热油浇锅,他笑着喊:“大姐。”眼底却有怎么也藏不住的忐忑。

明镜望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半晌复杂地“哎”了一声,权作应答。又去看于曼丽,神情也温和起来,拉着小姑娘的手上下打量:“是个好孩子。还叫得这么生疏呢?”

于曼丽紧张地看了看明台,又看了看明诚,两人都对她鼓励地微笑起来,她转回来,对着明镜小声地叫:“大、大姐。”

明镜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发现自己今天没戴镯子,想了想,索性把刚从手上摘下来的扳指塞给于曼丽,笑道:“大姐今天没带好东西,这个你先拿着,回头再补给你一份厚厚的见面礼。”

于曼丽想推拒,明台先笑嘻嘻道:“大姐可不许藏私,我可知道您有好多好东西呢。”

“少不了你媳妇的。”明镜嗔他一眼,又回头看明诚,末了叹一口气,上前替他拍平衣领上的褶皱:“别想太多,姐姐永远是姐姐。”

明诚眼眶一潮,低低应了一声。

明镜还想说什么,眼神忽然一凝,从他的衣领望进去:“阿诚,你受伤了?”

所有人一齐看过来。

明诚忙道:“不要紧,只被划了一下。”

明楼站起来,也走上前,微皱了眉拨开他衣衫细看:“怎么回事?”

明诚抬手按住他的手背,摇摇头,低声道:“跟穆长风动了手。”

明楼目光一闪。

明镜这会旁的也不想了,一径要他赶紧处理伤口,心焦溢于言表,还有些懊恼自己出门居然没带上品金疮药。明楼赶紧安抚她说没事,又要她和明台、于曼丽坐下来说说话,他去给明诚包扎上药。

明诚也说:“真的没关系,大姐,就是轻轻划了一下,过后连血都没多流。”

明镜气得连连用手指点他的额头:“你呀!你呀!总是不爱惜自己!”

明诚眼神无辜,小声说:“我有大哥大姐嘛。”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真是什么火也发不出来了,明镜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们走了:“去吧去吧,明天别忘了上船。”表情挣扎半晌,又说:“……替我带一朵流桑花回来。”

明楼笑起来,扯了不明就里正想发问的明诚一下,温和地应:“是。”

 

“大姐要流桑花做什么?”

“流桑花还有其他的用途吗?”明楼替他扎好绷带套好衣衫,笑意微妙。

明诚顺从地抬手任他动作:“所以我才奇怪,最近有我们认识的人要成亲吗?流桑花花期三个月,明台应该没那么快。”

明楼把换下来的衣衫往旁边推了推,含笑问他:“你知道你回来之前大姐在说什么吗?”

明诚诚实地摇摇头。

“她在说我们两个的事。”明楼缓缓道,“阿诚,大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明诚愣住了,片刻后小心翼翼道:“真的?”

明楼笑而不语。

明诚默然半晌,轻声说:“……真好。”

“大姐最是心软了,嘴上说得不留情,到头来依旧舍不得为难我们。”明楼叹了一声,换了一个话题:“怎么忽然和穆长风动手了?”

“我同曼丽今天去找他,本是问他于老板的下落,没想到话说到一半,他却忽然拔了刀。”明诚疲惫地撑了撑额头,“猝不及防,第一刀就没躲过,也幸好隔得远,没有伤得太重。”

明楼皱眉:“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也就是几句客套话,结果……”明诚眼神惊疑不定,“他今日拔刀,功力竟比那晚更有长进,刀刀凌厉,我也只能勉强招架——短短几日,他如何能进步至此?”

“不过,”明诚又说,语气犹疑,“他今天使刀的时候,竟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有点像是走火入魔。”

明楼挑了挑眉:“怎么,他气息运转不对?”

明诚捂着下颚沉思了一下,斟酌了措辞:“有点像……犯了疯病,六亲不认的那种,只一味砍杀周围的人和物,完全是不死不休的劲头。”

“然后呢?”

明诚摊了摊手:“打了一会他自己倒下去了,我找了朔月教的侍从过来,他们却像是很习惯,直接把人抬走了。”

明楼若有所思地敲敲桌案,忽又笑了:“你就这么回来了?我可不信。”

明诚眨眨眼睛:“还是大哥了解我。”二公子笑得微微带点得意,“那群侍从私底下谈话的时候透露出来一点消息,说是穆长风的病越来越严重,取明月珠一事,已然迫在眉睫。”

“明月珠……”明楼念了念,仔细回想,“有点耳熟。”

“今年江流岛拍卖会压轴的三件物品之一,底价五万两黄金。”明诚说,“先前一直没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一颗明珠,现在想想,说不定是一味珍贵的灵药。”他笑道:“大哥,看起来得劳烦你陪我跑一趟江流岛了。”

“真是巧了。”明楼哑然失笑,把先前明镜的吩咐说给他听,末了悠悠道:“二少爷,跑这一趟船还真划算,不是吗?”

二少爷恳切地问:“大哥,你不晕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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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承诺,我把大姐送过来了,顺便出了个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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