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破愁须仗酒

最是人间留不住

【楼诚|古代AU】画龙 【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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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量风镜线、台丽线预警,量不多没打tag,不喜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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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星无月,长街寂然。

靖北侯府的角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大哥放心,我都记住了。”

明楼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拍明诚的左肩,却在下一刻想起了什么,强行扭转了手臂的动作,轻柔地握住了他垂下的手肘。

“伤口还疼吗?”

明诚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笑道:“没什么大碍,全伤在皮肉。大哥下手很有分寸,事先又在鞭子上动了点手脚,当时看着吓人,其实落在身上并不太疼。”

明楼眉目沉沉:“当年救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让这个孩子受一点委屈……我只是没有料到,到最后伤害你的人,竟是我自己。”

明诚注视着他,目光温存而柔软:“大哥何必自责?计划是我们一起拟定的,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我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探出另一边手按住明楼的手背,轻声说:“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这也是大哥教我的,不是吗?”

明楼看着他,既骄傲又心疼:“到头来,还是你最像我。”他摇摇头,小心地张开手臂,避开明诚的伤口,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阿诚,保重,我等你回来。”

明诚低声说:“大哥孤身一人,也要更加小心。”

“我知道。”明楼放开他,退后几步,等了一会,忽然说:“我还以为你会再多叮嘱几句,比如……不要跟什么人走得太近。”

明诚失笑,故作严肃道:“这可是考验侯爷品性的大好时机,端看您怎么表现——我可得先说明了,这帝都里我还是有几个眼线的,您可得注意了。”

明楼指指他:“促狭鬼。”

明诚忍着笑说:“好了,大哥还是快些回去吧,白戎那边派来的医师就快到了,您还得让他们亲眼见见‘明二公子’是怎么被自家哥哥打得重伤昏迷,险些连命都要保不住。”

明楼哼了一声,背着手往回走,边走边说:“手足不肖,真是家门不幸,本侯这就回去打他一顿,打完顺便关他半年的禁闭,叫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明诚笑着眨眨眼睛:“侯爷慢走,侯爷手下留情啊——”

 

虽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帝都,但真护可汗仍然没有放松对汉人的警惕,尤其加强了城门处对内外出入的控制。即便是白戎本族子弟,没有得到可汗的允许,都不可能通过城卫兵的审查。

明诚抄着小巷一路潜行到城墙根下,半闭了眼睛斜靠在阴影里,默默在心里数着从城头上传下来的足音和金属摩擦声。

他看不到城头上的任何情景,但却能从这些混乱嘈杂的音色里捕捉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下一刻,他猛地拔身而起,半空中身形一滞,足尖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踩下去,正正好在城墙侧面突出来的一块砖上借了力,折身就攀上了墙头。

明诚没有一点犹豫,就地一滚缓解了冲力,手肘立刻使力一撑,整个身子就迅速弹了起来,无声地朝城墙外的黑暗里坠去。

直到明诚袖里弹出一个飞爪扣紧一颗大树的树冠,他在半空中顺势一拽安全落下之后,城墙上那一排士卒的换防才刚刚结束。

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飞爪收入袖底,他转身上了官道。负责交接的驿站门口,早有人牵了骏马,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明诚微微一笑,翻身上马。

“驾!”

 

“王长史。”

跟在传令兵身后走进军帐的青年男子摘下兜帽,解开披风,满脸风尘仆仆,唇角笑意却轻缓,对着帐中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

正是千里迢迢自帝都赶来西域都护府的明诚。

王天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悔先前没有耐着性子听完传令兵对来访者的描述。

“你来做什么?”

明诚温和道:“靖北侯府和平西侯府是世交,大哥听说最近平西侯的病情反复,就让我抽空来这边探望一下,顺便见见修容郡主,关心一下她的近况。”

“那你该去平西侯府,这里可没有什么侯爷郡主的。”

“何必多此一举?平西侯向来病体沉重不能见风,郡主又久处深闺,不与外男来往,我即便是去了也见不着。反正平西侯府的事务一向由王长史执掌,我直接来询问您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王天风啪地一声把手里的军报丢到长案上,冷笑道:“你倒是跟你那个大哥一样,讲起话来净是拿腔作势的,学得不错嘛。”

明诚谦虚道:“过奖。”

所以王天风其实不太喜欢同明诚单独说话,这位二公子的语言风格跟明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惯会刺人痛处。但同时又比明楼性子温和,忍耐力强,只要不是在明楼面前,旁的时候不管跟他说什么都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这让一直喜欢看对手暴怒失态的王天风……很没有成就感。

明诚继续开口:“也是少见,今日郭副将怎么不在军中……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侯府每月请平安脉的日子,郭副将现在该在平西侯府陪着修容郡主才是。”

王天风冷着一张脸不接话,明诚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还记得,当年王长史暂居漠北的时候,还曾‘称赞’过我家侯爷,说侯爷很会教养孩子。现在我倒是觉得,若是论起教养孩子的水准,谁也比不上王长史您啊。”

“毕竟,不是谁都能教出一个郭副将这样的侄子,偶尔逛一次花楼都能这么恰巧的救下为奸人所害险些失身的平西侯府小郡主,然后……”明诚唇角微扬,“一来二去,就成了侯府的内定郡马了。”

明诚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虽说这个未来郡马出身不高,但谁让现任平西侯还是世子的时候就遭人暗算瘫痪在床,膝下就剩了修容郡主这一个独苗苗呢?平西侯府又是数代单传,寒门小子救了郡主一命,等于是挽救了整个侯府的血脉,加上郡主又欣赏他,平西侯就是再不情愿,最后还不是得咬着牙应下来?”

“不过平西侯这笔买卖做得还挺划算的,未来郡马是顶不了什么事的,但是未来郡马有一位特别顶事的亲戚啊!”明诚笑道,“这位亲戚自打任了侯府长史一职,那可真是大事小事一手包办,内务暂且不说,三十万平西军可是瞬间易主,就连汪家派在军中的人都只敢夹着尾巴……”

王天风和善地说:“来,渴了吗?要不要我亲自给你倒杯茶,让你继续说个够?”

明诚笑得云淡风轻:“不敢劳烦王长史。”

不过到底还是住了口,明诚也不想真同他杠上——那一向是明楼才会做、才有胆量做的事,王天风要是真疯起来,明诚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

转了话题就开始谈正事:“平西军最近怎么样?”

王天风找了个地坐下来,装模作样地开始翻书:“靖北侯不是一向被认为足不出户便知天下吗?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来向我打听吗?”

明诚忍耐地说:“王长史,现在情势危急……”

“情势危急也是他明楼自己造成的。”王天风冷冷地说,“他那个计划粗制滥造,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穿,他是不是在帝都那群除了党争什么也不会的蠢货里面待久了,自以为就是全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了?”

明诚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能看穿和能做到是两码子事,这本来就是姜太公钓鱼,总归会有人愿意上钩的。”

王天风不置可否:“想得倒是挺美的,世间之事千变万化,他是想算尽人心,还是想算尽天意?”

明诚奇道:“我来之前,本以为您会是最赞成这个计划的人……当初我就同大哥说过,这个行事风格,真是太有王长史的影子了,冒险到近乎疯狂,根本就是一场豪赌。”

王天风回答得毫不客气:“我可没有这么蠢。”

不过说归说,王天风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对——剑走偏锋,以攻代守,正如明诚所言,这种布局方式一向为他所擅长,明楼虽然赌得大了点,也还没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告诉你个好消息,明楼布下的饵确实有人咬钩了。”王天风从旁边抽过来一份密报,伸手递给明诚,“真护可汗自己走了一步昏招——他让明楼去教幼子希崇读书理事,并准许希崇现在就可以进入王帐旁听议政。”

明诚接过来看了两眼,回想了一下:“希崇王子……在真护可汗的儿子里排行最末,今年应该只有十一岁。这么说来,岂不是比伏允入王帐时的年龄还小上好几岁?”

王天风沉沉笑道:“不错。看来明楼这些日子没少在真护面前说些皇子们羽翼丰满后弑父篡位的故事啊,真护来这么一招,明摆着是忌惮起步迦和伏允的势力了。”

明诚沉吟道:“希崇的生母是大阏氏的族妹,同样出自左贤王一脉,从小也养在大阏氏膝下,名义上来说,支持他还是支持伏允,对左贤王来说没什么太大差别。”他自言自语,“所以真护可汗捧希崇起来,一方面是为了分化左贤王的派系——毕竟伏允先前跟母族闹得太僵,即便得了大哥的提醒,想必也没有那么快缓和关系。另一方面……”

王天风玩味道:“另一方面,可不就是在敲打步迦吗?真护可汗自己喜欢汉学,可不代表白戎全族都有区分嫡庶的倾向,步迦在部族里得到的大部分支持,多半还是因为他是真护的长子。依照白戎的固有传统,长子能继承名号,幼子却能继承大部分家业,真护一捧希崇,白戎里还不得有一群贵族见风转舵,跑去拥护能名正言顺继承家业的幼子了?”

明诚笑起来,温声道:“看来成效不错。所以,现在您还坚持认为这个计划拙劣到不堪一击吗?”

王天风说:“白戎在真护可汗手底下,对外,确实是铁板一块,所以你们选择从内部破坏,旨在挑起不同派系间的矛盾与摩擦,试图让他们互相攻伐,消耗掉白戎最精锐的力量,然后自取灭亡——这个想法还有点价值。”他注视着明诚,目光冷锐如刀锋,“不过,你我都很清楚,白戎最大的战力,体现在他们的金羽三卫上。而金羽三卫从来只听从白戎可汗的命令,真护只要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就绝不可能把三卫交由自己的儿子把控。”

“只要金羽三卫还存在一天,真护对白戎的掌控力就是绝对的,他那几个儿子跳得再高,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来。”

王天风说完,瞥了明诚一眼,讥诮道:“所以你们是想告诉我,明楼已经给真护下了点药,很快他就会脑子不清醒了吗?”

明诚笑道:“自然不是,真护可汗饮食起居都很谨慎,下毒这种事情可行性不大。”他顿了顿,说:“既然金羽三卫这么棘手,眼下又不太可能把他们彻底铲除,那么干脆换个思路,把他们从帝都暂时调开,留给几位白戎王子一个可以放心夺位的清净地——不也是一个很好的法子么?”

王天风警觉道:“你们又想拿平西军来干什么?”

明诚清了清嗓子:“王长史这个自觉性太高了吧。”

“当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坑人的手段吗?”王天风冷笑了一声,“名声好处都是自己领了,冲锋陷阵全是别人上。现在这个关头,镇海军不能动,定南军动不了,唯一的冤大头就只有剩下的这一个平西军——让平西军跟金羽三卫对上,三个月后你们就可以来给这三十万将士收尸了。”

明诚犹疑道:“不至于吧?好歹平西军也曾经是驰骋西域三十六国的雄兵,落在您手里也有个一两年了,战力这么低下,您不会是想说自己其实对治兵一窍不通?”

王天风盯着他看了一眼,而后慢吞吞地说:“听说靖北军——哦,我指的是重组后的那个——之前在漠北虽然打了败仗,但收拢收拢残部还能整个十四五万出来,明二公子用兵如神,不如替我示范一下如何与金羽三卫交锋。”

明诚笑叹一声:“这仗当然是要打的,不过要用真正的靖北军来打。”他摇摇头,对王天风说:“长史大人误会了,先前我也只是戏言。其实大哥是知道的,平西军这几年被汪家折腾得元气大伤,亏得您雷霆手段肃清内鬼才勉强守下了西域,又怎么可能派他们在这个关头去对上金羽三卫,再受一回重创?”

王天风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前半句话:“哪来的真正靖北军?”

明诚垂眸轻笑:“漠北之大,明家治下,何处没有靖北军?”

“明楼倒是真敢赌。”王天风上下看他一眼,“赌了漠北,尚只能称一声胆大,这会把你也赌进去,我却该赞他一句心狠了。即便是明家军,对上金羽三卫也胜负难料,他就不怕两处落空,白白赔了一个弟弟进去——哦,大概还不只是弟弟。”

明诚没接他的话,温声道:“大哥的意思是,若只有漠北不安定,只怕真护可汗没那么轻易出动金羽三卫,到时候,还请平西军也折腾点动静出来,尽早替真护下定决心。”

王天风笑得幽冷幽冷:“乐意效劳。”

 

厚重的帐门被唰啦一下掀开,一个兴高采烈地声音传了进来:“老师!你看我跟曼丽找到了……”

明诚猛地回过头去,眼神骤然凌厉。

一身平西军打扮的明台举着帘子僵硬地站在原地,张开的嘴还来不及合上,固执地说完了最后两个字:“……什么。”

“……阿诚哥?”

“明台!”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不同的是,明台是惊讶,明诚却是惊怒。

下一刻,明诚回过头,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长案背后端坐的人,几乎要咬断了牙根:“王、天、风!”

王长史镇定如初:“令兄就是教你这么直呼别人名字的吗?”

明台反应过来,蹭蹭蹭朝前走了两步,觉得有什么不对,赶紧退回去又把帐门掀起来拉了于曼丽进来,这才磨磨蹭蹭地站到明诚面前,小心地开口问:“阿诚哥……你、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明诚冷漠道:“不是。”

明台大惊:“难道大哥也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会不会打死我啊!”他哭丧着脸对明诚说:“阿诚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明诚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明知道大哥会动怒,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离开漠北前我反复叮嘱你的话,你全都忘了吗!”

明台瑟缩着不敢说话,明诚冷声道:“你若是想从军,怎么不干脆留在漠北,反而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西域?大姐天天念叨着你,大哥和我也一封接着一封与你通信,整整一年,你居然半点口风都没露!明台,你可真是长进了!”

王天风还是第一回见到明诚训弟弟,颇为新奇,没有打断,于曼丽却忍不住小声辩解:“明台不是故意的……他、他救我的时候受了伤,不得已才……”

明诚目光一厉:“你伤到哪里了?”

明台一把将于曼丽拽到身后,背着手笑嘻嘻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早就好了。也不光是为了曼丽,当时那群马贼抢了财物尚不满足,还打算杀掉整个商队的人,我这不是……看不过去嘛。”

明诚慢慢说:“手伸出来。”

“阿诚哥……”

“嗯?”

明台抖了抖,乖乖把右手递了出来,明诚看他一眼,把衣袖向上卷起,露出一道长而狰狞的疤痕。

明诚皱着眉看了看,半晌吁了口气:“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救人也该量力而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大姐怎么办?大姐有多在乎你,你不知道吗?叫你出门一定要带上护卫,你偏不听,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哎呦阿诚哥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明台赶紧打断他,觑着时机问:“那……我这个理由够充分吗?你会替我向大哥求情的吧?”

王天风哼笑一声。

明诚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大哥没来,你暂时安全了。”

明台长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活过来了。”他眼珠子一转,扯着明诚的走到一边,悄声同他说:“你们让我去的地方,我先前已经去了一次,不过我在那儿转了三天没见着人,这才打算回漠北的——没想到跟了个商队半路还遇上马贼,受了伤,怕回去让大姐担心,干脆就待在这儿了。”

明诚瞪他一眼,又若有所指地朝着于曼丽的方向看了一眼:“别找借口,我看你不是为了养伤,留下来分明是另有所图。怎么,温柔乡够滋润吗?”

明台使劲眨眼,扯着他的衣摆摇晃,撒娇得就差打滚了:“阿诚哥——你最好了——”

明诚一巴掌拍开他:“走开,你知道你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吗?王天风这样的疯子你也敢招惹,你不要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降低音量,明摆着就是说给王天风听的,明台吓得连连给他使眼色,王天风却神色坦然,转头就吩咐于曼丽:“你和明台先出去,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没有就马上去做,没做完不许吃饭。”

王天风积威已久,两人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乖乖出了军帐。

明台出去前还扒着帐门问:“阿诚哥,你在这里会待多久啊?要不一会你们谈完事我带你去尝尝这儿的特色菜,可好吃了,你一定喜欢!”

明诚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强行按捺住:“不了,下回吧,我还有事,等会就要走了。”

明台一离开,明诚就冷森森地盯着王天风,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王天风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明诚深深吸气,隐忍道:“明台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他现在不该在西域,不该在平西军里!”

“身份?”王天风轻笑一声,“他现在是我的弟子,平西军就是他该待的地方。”

明诚厉声道:“王天风!”

“明楼当年偷梁换柱保下这一线血脉,是不是早就在为今日做准备?”王天风敲了敲长案,“靖北侯伏线千里,确有几分真材实料。但是我就是不让你们如愿,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明诚咬牙道:“明台说他找了三日也没见到人——是你做的手脚吧?他身上带着当年……的印信,背上还有宗族的刺青,那边的人不可能不来见他。”

“那边的人确实得知了消息,也知道了有这么一线血脉存世,但是他们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王天风说,“我没有拦着你们传递消息,我只是没让明台和他们接触而已。”

明诚闭了闭眼睛:“这种时候你才告诉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已经被你截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天风优哉游哉:“明楼不是想当姜太公吗?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等来个周文王。”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看到明诚失态让他体会到巨大的成就感,他现在特别好说话:“不用担心,计划施行得好好的,我换了个人替明台过去,其实……我反倒觉得我选的人比明台要靠谱得多。都是赌博,怎么不干脆玩得大一点刺激一点?”

明诚意会了一下他言语里的深层含义,心里简直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你真是个疯子!”

“过奖。”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明诚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如何能得知那边进展是否顺利?”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好。”明诚说,“无论成与不成,我都请求您让我们尽早知晓结果——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王天风点点头:“可以,但是传讯方式呢?”

“这几天会有大批不肯投降白戎的儒生被送往各地乡校,我们在里边混了些暗线,您还像往常一样联络他们就行。”明诚说,“此外,我们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真护可汗已派使臣去漠北都护府接我大姐前往帝都,大哥的意思是,想请您派出人手,在他们回去的途中设法把人拦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踏进白戎的势力范围。”

王天风怔了一怔:“你大姐……修宜郡主?”他眼底流过淡淡的光影,一瞬却又消失不见。明诚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仔细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只听得王天风的语调恢复成往常的讥诮:“请我帮忙?别告诉我明家现在连这点人手都拿不出来。”

明诚说:“明家自然也能拦下,但拦下之后,总得给家姐找个安身之处吧。漠北如今不能回,明台既然在平西军里,那送家姐来西域,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他甚至做好了再被王天风刁难的准备,意外的是,王天风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默默地答应了下来,好说话的程度简直不似本人。

明诚想起离开帝都前,他曾向明楼表示过对明镜未来去向的忧虑,明楼却只低着头给他整理各色令牌私章,哼声道:“送她去平西军!疯子敢不照顾好她,我迟早扒了他的皮!”说话的语调简直就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明诚这会想起来,只觉得颇为怪异。

心底浮现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但他到底不敢多想,也没有闲暇多想。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明诚站起身来,重新裹上披风,带上兜帽,复对王天风一礼,“其余之事,有劳长史大人。生死成败,也就在今岁了。”

王天风也站起来,沉肃了脸色,半晌,慢慢说:“定不负所托。”

 

[1]氐宿一般指青龙的前胸与前爪,又称天根,如同木之有根,是生命体存活的必要条件,天根现而水涸,一般出现于秋末冬初预示草木凋零。又有说氐宿作为苍龙之胸,有万事万物了然于心的内在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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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ooc都是我的锅_(:зゝ∠)_所以一般不太敢写明家四姐弟以外原著角色,人物性格太难把控了】

【看完这一章你们总该相信明台不是小皇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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