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破愁须仗酒

最是人间留不住

【楼诚|武侠AU】并辔

【卷三·明月珠·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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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呀摸鱼。终于又拐回主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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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在一阵风浪颠簸中被摇醒。

明诚轻声喊他,声音短而促:“大哥!大哥!快醒醒!”

明楼勉力睁开眼睛,沉重地支着身体坐起来,先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捏着自己的鼻梁清醒了一会。

“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后,他哑声问。

明诚语速偏快,每一个字却说得清晰:“船底被人凿穿,底舱进了水,这艘船很快就要沉了。”

这一下明楼立刻坐直了身子,眼底的倦怠也一扫而空:“怎么回事?”

明诚从旁边架子上取了巾子,在水盆里打湿,拧干了后过来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说:“今晚是我轮值,但我下去换班的时候,先前看守底舱的船员已经昏倒在地,再一仔细检查,发现船底被人凿了一个洞,海水正一点点漫进来。”

明楼按了他的手,接过巾子随意在脸上抹了两下,匆匆下地:“通知船长了吗?”

明诚点头:“我第一时间就去提醒他了,顺带把那个昏迷的船员送到大夫那里检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他把外袍递给明楼,熟练地倾身过去系上腰带,“船长已经吩咐船员叫醒船上的每一个人,要求他们聚集到甲板上——我们也过去看看情况。”

明楼应了一声,拢了拢衣领:“那走吧。”

他们到的还有些晚,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此时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船长讨要说法。明楼扯了一下明楼的衣袖,明诚会意,两人尽量低调地走到船员那一方人群里站定,目光却一刻也没闲着,四下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明诚一眼扫过,往角落里抬了抬下巴,示意明楼:“沈含章。”

秋雨剑主神情郁郁,此时正抱着剑站在一旁,整个人都藏进了阴影里,眼下的危急处境并不能使他的脸上显现出分毫触动。

明楼挑了挑眉,转头问明诚:“会和他有关吗?”

明诚觉得惊奇:“他像是会凿船的人吗?何况他自己也在这艘船上。”

明楼哼笑一声:“谁知道呢。飞廉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山庄的货运船,能搭乘的一般都是与山庄有旧之人,唯有沈含章……”

不过眼下追究这个并不是最紧要之事,明楼把心思转向船长那边,仔细听了听他说的话,眉头时紧时松。

“改变航线?”明诚也在听,末了喃喃了一句。

“也唯有如此了。”明楼道,“此地离江流岛尚远,如果坚持之前的航向,只怕船根本支持不到目的地,半途就会沉了。改变航线,就近停泊,到时再想法子求援,总归能保住大部分人的命。”

“说是这样说。”明诚环视一眼,不禁一声叹息,“这时候赶着去江流岛的,多半都是想着去投机取巧捞一笔的,眼下这么一延误,还不知道要如何哭天抢地呢。”

果不其然,他话音尚未落,已经有人神情激愤,踏前一步,一把揪住船长的领子,恶狠狠道:“老子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船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你必须在拍卖会前把老子送到江流岛去!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误了大爷我的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船上丢下去!”

旁边还有人不怀好意地附和:“就是就是!明家可是一贯的诚信为本,平白误了我们登岛的日子,怎么着也得表示点诚意出来吧。”眼底的贪婪和垂涎几乎要满溢出来。

明诚皱眉,手慢慢按上剑柄。

“等一下。”明楼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还是伸手阻止了明诚的动作,“再看看。”

明诚犹豫了片刻,还未说话,便听得那边传来一声痛呼,他抬眼看过去,却看见先前提着船长领子的大汉已然松了手,此刻正抱着自己的手肘连声怒吼:“谁?哪个龟孙子敢打你爷爷?”

船长抚着自己的脖子,伏在一边剧烈地呛咳,几个船员立刻小跑过去替他拍背递水。

明楼微微皱眉,往沈含章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秋雨剑主慢慢走了出来,神情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漆黑的眼瞳里却闪过一点星子般的亮光。他走到那大汉七步之外,慢吞吞地问他:“你要当我爷爷?”

那大汉挺直了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外表并不十分健壮的男子,高声道:“就是你?黄毛小子,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打无名无姓之辈!”顿一顿,又恶意笑道:“若是怕了,不妨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喊一声爷爷。乖孙子,这样爷爷就放过你这一回。”

一群人哄笑起来。

明诚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不,其实就是在看死人。

因为沈含章拔剑了。

万般皆催,唯快不破。

秋雨剑是天底下最快的剑。

旁人只见那半空中一点乌光闪过,再定睛却发现沈含章的站姿与前一刻并无不同,剑仍旧被他好端端地抱在怀里。然而他的对面,七步之外,那个大汉双目圆睁,颈上一条细细红线,喉咙像是拉破了的风箱,使劲鼓动几下,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颓然倒下去,声息全无。

甲板上一片哗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秋雨剑!”人群立刻潮水般退开,在沈含章周围留下一大片空地。

明诚听见周身有人惊叹:“好快的剑!不愧是沈含章!”

明楼却笑了一笑,淡淡说了两个字。

“慢了。”

明诚亦笑:“沈含章的功力,果然是下降了。”

“他的剑被什么绊住了。”明楼评点道,“他出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犹豫。”

甚至还不到一瞬间,他的犹豫稍纵即逝。

但是这对于一个剑客、尤其是像沈含章这样作为杀手的剑客来说,已经是致命的。

不杀人就被人杀,高手对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秋雨楼的事看起来真的挺严重,甚至影响了他的剑意和剑心。”明诚耸了耸肩,“下一回神兵谱重排,二品第一位大概该易主了。”

“秋雨楼越乱武林盟越高兴,江湖里的刺头又少了一个。”明楼兴致缺缺,“至于其他……我们还是说眼下吧。”

有了秋雨剑的威慑,一干乘船者起码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对船长的不敬了。

船长缓了半天,先是谢过沈含章的援手,而后哑着嗓音告知众人他的决定——附近有一处无人荒岛,飞廉号将会往那里靠近,暂时停泊,等候过往船只的营救。船上的淡水和食物能支持半个月,如果有人不愿意同往,可以领上自己应得的那份物资自便,飞廉号不干涉他们的任何决定。至于延期所可能造成的损失,船长也承诺会和山庄商议之后,对每个人进行不同程度的补偿。

明楼问:“心疼吗?”

“还不止这些。”明诚咬牙,“江流岛把交货期限规定得很死,这艘船上有几件重要货品,一旦延误,山庄得赔出去好大一笔钱。”

明楼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遂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是让我抓到凿船的人……”明诚自言自语,“我非得扒下他一层皮来!”

飞廉号悠悠驶向荒岛。

海上阴云渐密,眼见着就要迎来一场暴雨,白色的水鸟在云水间穿行,扇动起孤绝的风声。这下子,就算是心气再不平,船上也没有人敢对船长提出异议了——这种天气孤身出海,那得是多不要命!

明楼心神微微一松,随即一股熟悉的晕眩感上了头。

他晃了一晃,明诚眼疾手快扶住,哭笑不得:“不是吧大哥,才这一会你就支持不住了?”

明楼艰难地说:“没事……我缓缓……”然而缓了半晌,效果并不明显,明庄主四肢都是软的,全凭弟弟支撑身体的重量。

明诚无奈道:“别别别,你还是直接靠在我身上吧,反正一会就能靠岸了。”他叹了口气,嘀咕道:“大姐这到底是在为难你还是在为难我。”

“……你小子。”明楼有气无力,“我听到了。回头收拾你。”

明诚眨眨眼,一点也没被威胁到:“我等着呢。”他扶着明楼,混在人群里下了船,随便找了截木桩子,仔细地把木刺和灰都清理掉,这才让明楼坐了上去:“大哥,你先歇一歇,我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船长的方向。

明楼叮嘱他:“小心点。淡水珍贵,尽量不要让这些人发生哄抢。”

“我明白。”明诚笑着应了。

没过多时,他提了两个水囊回来,其中一个放在身边,另一个拔了盖子递给明楼:“喝一点?”

辛辣的酒香刺进鼻腔,明楼皱了皱眉,拒绝了:“不用。”

明诚也不勉强,转眼看见旁边有位船员以手抚胸脸色发白,遂关切地走过去几步,问了一句:“还好吗?”又把手里的酒囊递过去,“要不要喝一点酒压一压?”

对方谢过他的好意,歉然道:“我不能沾酒。”

明诚怔一怔,旋即一笑:“是我冒昧了。”

他转回来,对明楼低声道:“那个昏迷的船员醒了。”

“大夫怎么说?”

“身上没有遭到重击的痕迹,据他自己说也只是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应该是药物所致。”

明楼敏锐发问:“你去底舱的时候有发现异样吗?”

“没有。”明诚很肯定地回答,“我完全没有发现药物残留。”

“这世上能躲过你的感官的药物……”明楼沉吟,“要么就是剂量恰到好处,你去的时候已经完全耗尽;要么就是,这东西出自履霜谷。”

履霜谷,江湖人更习惯称之为神医谷,那里有种类最繁多的奇花异草,也有天底下最为慈悲的医者。无论长幼媸妍,只要入了谷,就会得到一视同仁的救治。

活死人,肉白骨——那里是研习医术的圣地,也是江湖人心目中的最后净土。刀兵不入履霜谷,这已成为武林里约定俗成的规则。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说明用药者的医术、或是毒术,水平不一般。”

明楼点了点头,又问:“那个船员还说了什么?”

明诚轻声道:“他说——明月珠。”

“什么?”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死了。”明诚叹了口气,表情沉重,“先前一切都好好的,死的样子却很惨,七窍流血,形容狰狞,像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明楼表情慢慢变了:“这个死法……”

“大哥也觉得像,是吧。”明诚沉声,十分凝重,“这是言蛊,中蛊者平素与常人无异,一旦说出某个词,却会立刻蛊虫噬心而死,死状凄惨。”

“南疆祭司塔。”明楼慢慢说着,一字一顿,“他们和明月珠,到底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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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没有神医的武侠文是不完整的】

【就我看过的武侠文,海上背景有两个套路,一者海难,二者浮尸——恩,我们选前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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