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武侠AU】并辔
【卷三·明月珠·之五】
前卷和其他文走这里☞本博目录，本卷前文☞之一 之二 之三 之四
提前到来的贺文。据说昨天首页又没刷出来。记得看前文。
—————————————————————
明诚把点燃的火折子往洞里边探了探。
火光黯淡了一点，但是烧得很稳定，没有熄灭。
洞有点深，下面连接着地道，明诚蹲下去敲了敲内侧的墙壁，又取了一些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半闭了眼嗅一嗅，琢磨了半晌才睁开眼睛。
他回过身，对明楼点点头：“没问题。”
男人在旁边嘀咕：“我都进去过好几次了……”
沈含章屈指弹了弹剑身，男人立刻不说话了。
明诚抬手晃灭了火折子，笑着拍了拍洞口，比划了一下宽度，促狭道：“有点窄呢。”
明楼挑了挑眉，眼神带上一丝威胁。
明诚毫无畏惧，下一句话说得更加直白：“要不……大哥还是回船那边去？我担心您走到一半卡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明诚轻咳了两声，“飞廉号那边也需要人照看，还是我一个人跟着沈楼主他们去吧——我的能力，大哥也该放心的。”
明楼握住他的手腕，不容置疑道：“不许。”
沈含章已经没耐烦听他们兄弟两个争执，用剑抵着男子的后心，两人当先钻进洞口下了地道。明楼往那边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加快了语速。
“你以为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吗？你不过就是不想让我涉险。”明楼轻声说，“可是阿诚，我待你之心，其实也是一样的。”
“这么多年了，自你长成出师以后，我总是眼睁睁地看着你不断去奔赴险境，无争剑在江湖上声名越盛，我越是骄傲，却也越是担忧。我害怕终有一天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甚至……”
“大哥。”明诚说着，安慰他，“不会的。”
“生在明家，肩上担着临渊山庄，有时候很多事情真是身不由己。”明楼怅然道，“我不能让祖辈的声威在我手上磨灭，却也更不愿意任由亲近的人因为我的缘故而流血流汗——阿诚，我的心也是血肉，不是钢铁。”
明诚沉默了一下，叹息：“大哥……”他摇摇头，缓声道：“好，那我们便一起去吧。”
明庄主并没有如弟弟所言被窄小的洞口为难住，兄弟俩的脚程很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前边的两个人。相较于他们，沈含章挟持着男子，走得很慢，也很谨慎。
见他们追上来，沈含章冷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男子却忍不住开口：“二位就不怕这里有什么机关剧毒？若我是死士，或只是旁人派来引你们上钩的诱饵，说不得咱们都得死在此处。”
明诚含笑道：“你是吗？”
男子耸了耸肩：“万一呢？谁知道。若有你们三个陪葬，在下也算死得不亏了。”
二公子不以为忤，淡淡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路，总要走过才知道。”
“您真豁达。”
“阁下也不赖。”明诚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始终稳稳抵在男子后心的秋雨剑，“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大大咧咧：“一个小人物，几位肯定没听说过，叫我江十六就好了。”
“江……”明楼若有所思。
“怎么？”明诚转头，连沈含章也不自觉地投去了目光。
男子奇道：“这个姓应该挺常见的吧，难不成庄主还能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是挺常见，大概是我记混了。”明楼顿了一会，点头撇开不谈。
一行人走了几步，明楼不知道在想什么，沈含章是素来不爱说话，唯有明诚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江十六闲聊，问他：“地道尽头是什么？”
江十六很坦诚：“其实也没什么，一片湖水，几块花田，平平无奇，景色也不耐看。”
“同你做交易那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多大年龄？”
“不知道，他整天就罩在黑袍里，脸也挡着，根本看不清。”犹豫了一下，“应该是男人，我听他说话，嗓音特别粗，估摸着也有三四十了吧。”
“明月珠是你什么人？”
江十六的脸微微一红，嘴上却说：“并不是什么人，小时候见过几面，有点交情。”
明诚了然：“原来是阁下的心上之人。”
“也……也不算。”江十六说到这个就有点结巴，“别、别坏了她……姑娘家的声誉。”
明诚道：“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变成江流岛的拍卖品？按照本朝律法，除了官贩，私底下买卖人口是不被允许的。”
江十六黯然道：“她是个药人，谁会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人看待？她的血非常神奇，据说能解百毒——这也是江流岛拍卖场想要拍卖她的原因。”又说：“即便官府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江流岛一年开放一次，背后又有人撑腰，天高路远，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是这样重要的拍卖品，又怎么会在拍卖会之前随意让人见到？更别提你知道得还这么清楚。”明楼忽然开口，望向他的眼神隐含锋锐，“阁下的身份，只怕也不像先前说的那样简单吧。”
江十六垂下眼睛，没有回答，自己带开了话题：“我听闻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但我自知力浅，光凭自己想要救出她无异于做梦。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会平白找上我，要同我做这个交易。”
明诚微微皱眉。
江十六苦笑：“我虽然救人心切，却也不愿意做丧尽天良的事，那人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我原也想着，并不会弄出人命——没想到，那人给我的药，竟会是这样狠毒的东西。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因为下药时动作不够利索，药效发散得有些慢，那个船员半梦半醒间，竟看见了我的纹身……”
“纹身？”
江十六点头，想去卷袖子，沈含章直接用剑锋割破了他的衣袖，露出手肘上一些奇怪的纹路来。他注视着纹路，眼神温情又悲伤：“早先，明月珠一直是海上的传说，据称这是海神的宝物，不慎流落人间。因而每隔几十年，东海上就会有一些孩子生下来，而他们天生就带着这种纹路——这是海神的标识，这样的孩子，注定能得到海神的庇护。”
“那么，这同明月珠又有什么关系？”
“每一代的明月珠就是从这批孩子里面诞生的，他们被海神选中，从此抛却旧有的名姓，全都叫作明月珠，负责主持十年一次的海神祭祀。”江十六低声道，“唯有这一代明月珠……不知竟被谁悄悄带走，养成了药人，现在又被拍卖场当作货品一般随意转卖……”
明诚梳理了一下：“也就是说，船员昏睡之前迷迷糊糊瞧见了纹身，他原本是想告诉我们，凿船者很有可能是这一代明月珠的候选人，没想到话没说完就死在言蛊之下。”
“言蛊？这药叫言蛊吗？”江十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诧异地看了看。
沈含章的呼吸频率忽然微乎其微地变化了一下。
明楼好似什么也没察觉，眼色却慢慢深了。
明诚不动声色，抬手就拿了过来，反手揣进自己袖子里，温声道：“这东西太危险，还是我替你保管吧。”
江十六撇了撇嘴。
明楼沉吟道：“主持海神祭祀……既然如此，明月珠的地位在东海上并不低，救她，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愿望？”
“上一代的明月珠还没老死，下一代的候选人已经降世。”江十六的语调听起来十分平静，“拍卖场大抵也和东海几个大家族达成了协定，这种情况下，中间缺了一代，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明诚有点好奇：“明月珠的传说似乎挺盛行的，连一个普通船员都能一眼认出纹路，但我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明楼说：“东海看似开放，其实封闭，几大家族联手之下，想打听到一些消息着实不易——反倒是这些天天跑船的人，也许或多或少听过一耳朵，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此也没有传到中原武林来。”
江十六点点头，对明楼这一论断表示支持。
几人又是一阵无话，地道也慢慢走到了尽头，一点光斜斜打进来，像一片轻薄的丝绸落在地上。
走出洞口，明诚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却没有觉得眼皮刺痛，他诧异地睁了眼，发现明楼不知何时伸了手过来，替他在前方挡了一下光源，自己却险些被刺激得流泪。
二公子笑起来，也伸手去在他眼睛上边覆了一下，口中轻轻道：“谢谢大哥。”
明楼说他：“见外。”
江十六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沈含章无暇理会旁人，一到此处，他就放下了抵在江十六后心的秋雨剑，眼神牢牢钉在前方那个黑袍人身上，怎么也撕扯不开。
黑袍人起先是背对洞口的，闻声回转过来，面前有四个人，他却始终对着沈含章的方向，周遭一切皆不入眼。
“你来了。”
声音粗粝，像是石头擦过砂纸，入耳已觉不适。
沈含章动了动嘴唇，表情有点复杂。
黑袍人见状笑了一下，当然，他笑起来的声音更加难听，堪比夜叉：“怎么了师兄，你不认得我了吗？”
空荡的袖筒里探出一双干枯的手，兜帽被轻轻揭下，露出一张年轻的容颜，雪肤鸦鬓，眉眼却有掩不住的英气，与手臂和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素质。
明楼抬了抬眼，明诚略一挑眉。
江十六比他们两个沉不住气，跳起来惊讶道：“你你你……你是个女人？”
那边两个师兄妹根本不理会他，沈含章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师妹，随我回去吧。”
“回去？”沈素质用那样可怖的声音冷笑，“回去做什么？继续被沈灵宝那个畜生折磨吗？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不来救我也就罢了，如今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居然还想让我回去？”
沈含章道：“我出门前，师兄向我保证过，以后不会再对你做这样出格的事了。”
沈素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又不是第一回说这样的话，你信？再者，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看看，你看看。”她把自己的衣袖卷起来，露出宛如七八十岁老妪的手臂，又冷笑着解了外袍，给他看喉咙口上那一道深深的剑痕，“沈含章，你到底是不是人！逼着我嫁给我不愿意嫁的人，逼着我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现在还要逼着我吞下这口气，回去老老实实地照顾那个畜生！你这么心善，怎么不自己顶上！倒会拿师妹做人情！”
她激动起来，声声泣血，状若疯狂：“你忘了你当年说过什么吗？你指着秋雨剑立誓，说这一生都会护我周全，不让我受半点委屈！你再看看这些年你做了什么？你对得起自己手中的剑，对得起你自己的心吗？”
明家兄弟均暗暗皱了眉。
江十六咋舌：“真看不出沈含章是这样的人。”
秋雨剑主抱着剑的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红线凌乱地缠绕着他的手腕，好似象征着剑主人这一刻混乱到无法自持的心绪。
沈含章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能如何？”他慢慢道，一字一句俱是血泪，“师兄的腿，是你毁掉的，换作旁人，我定要将他带回楼里千刀万剐，但是你……”
“师妹……阿蕙，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现在你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做？”
—————————————————————
【慢悠悠地收线&写得太急有bug记得提醒我&文后顺带替中中的预售打个广告，墨菲超级好看的！本子也很棒！】
评论(53)